二十二 (2017) - 我們年輕人應該做些什麽？

懷著一種難以名狀的心情，我從電影院走出。

「這個世界真好啊」，我望向天空，韋紹蘭的話語一直在耳邊回蕩。

這一次，我更想把篇幅放在看完影片後的思考，而不是單純談論電影本身。

我熱愛日本，卻不會把他的錯誤一起熱愛。如果你說我熱愛日本，不懂得歷史的沈痛。那是你還不知道我的夢想。我的夢想是改善中日關係，讓歷史永遠成爲歷史。

面對〈二十二〉，我們年輕人應該做些什麽？

一、銘記歷史，記錄歷史

〈二十二〉是導演郭柯拍的一部紀錄片。在看完他之前拍的紀錄片〈三十二〉之後，我很感動、心痛，甚至留下眼淚。今年八月十四號，〈二十二〉上映了，很明顯，從〈三十二〉到〈二十二〉，時間帶走了許多慰安婦老人的生命，歷史，正在默默褪去。如果你問，老人的去世發生在現在，與歷史又有什麽關係？我會告訴你，慰安婦的逐漸絕迹，正是日本政府最想看到的。曾經日本政府提出願意賠償慰安婦老人的相關費用，前提是放棄對日本政府關於慰安婦問題的起訴。看完〈二十二〉你會知道，許多慰安婦老人即使是後半生也極盡貧窮，面對鉅額的賠款、家庭經濟的壓力，真的可能會選擇隱忍，放棄起訴。臺灣作家李敖最後站了出來，變賣家當，捐給慰安婦老人們一人50萬，算是捍衛住了歷史。2017年，慰安婦老人只剩下8位，當世界上再沒有慰安婦老人起訴日本政府的時候，歷史將不會受到法律的承認、世界的正名，以致從此淡出人們的視線。

面對〈二十二〉，我們年輕人該做什麽？遺忘歷史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，也許我們沒有能力像郭導一樣記錄歷史，但至少我們可以通過銘記歷史來警示後世，讓罪行者愧於做惡。

二、摒棄世俗，換位思考

片中韋紹蘭和羅善學的經歷激起了我對世俗眼光的思考。韋紹蘭是一名慰安婦老人，而羅善學是她被迫與日軍生下的孩子。韋紹蘭被日軍侮辱後，千幸萬苦逃回家，丈夫卻罵她不乾淨。面對採訪，老奶奶對著鏡頭一句「眼淚都是往心裏流的」道盡無盡委屈……她擔心絕後，決意生下羅善學，於是，世人又將世俗的眼光投向羅善學。羅善學一生下來就帶著「日本人」的帽子，放學的時候偷聽到父親說：善學不是我的孩子，他是日本人！這對年幼的他的傷害可比聽到「不是親生的」更加痛苦。因爲村子裏人們的指指點點，小孩子見了他也要叫他「日本人，日本人」。因爲這個身份，他沒書讀，老婆也娶不到。「處了六個女人，都說我是日本人，嫁給我不光彩」。年至70歲的他，至今仍然單身。

看完片子之後，我開始思考，面對世俗的時候，我們年輕人能做點什麽？第一點我想到的是，保持自己的理性與溫存。很多時候，我們會覺得大多數人支持的、再做的就是真理，但事實上世界上許多著名的悲劇就是那些「多數人」造成的。蘇格拉底因爲公投死刑，喝下毒酒、芥川龍之介因爲同行的質疑而自殺，以及文革十年中國民衆殺死的那些知識分子...世俗的眼光說裹腳好看，於是人們爲女性們穿上三寸金蓮；世俗的眼光說黑人是奴隸，於是黑人交易直到南北戰爭才結束；世俗的眼光說要抵制日本，於是人們紛紛上街砸日本車……請問，這真的是我們應該做的嗎？真理真的掌握再多數人的手裏？我們不禁反思世俗是多麽可怕，它竟莫須有的給別人定罪。這部片子讓我明白，日軍讓慰安婦做了一個噩夢，而世俗人卻冷嘲熱諷地折磨了她們夢醒之後的一生。第二點，正確辨別世俗，批判世俗。世俗存在於每一個時代，你可能覺得上一代人「嫁日本人不好」的觀念可笑，但我要告訴你，我們這個看似文明的一代也一樣病得不輕。「結過婚的女人賤」、「考試作弊成功也是本事」，以及社會上各種道德綁架的新聞令人心寒。所以，當所謂大人走過來拍著你的肩膀，說：「年輕人你別看不慣，大家都這樣」時，這個時候你要像一個勇士一樣直面它，你告訴它：「我跟你不一樣，我不是來適應社會的，我是來改變社會的」。

三、善待老人，珍惜當下

在〈二十二〉中有一個老人讓我印象深刻。她叫林愛蘭，日軍來的時候，不惜與日軍結婚，也要打入日軍內部，爲部隊偷彈藥，一箱又一箱的偷。九十歲的人了，眼睛裏滿是堅定，她會在抗日勳章丟失的時候數落別人，會在黨員誇獎的時候驕傲自豪。這使我想到了自己的奶奶。奶奶今年九十，去看望她的時候我也喜歡問問她的故事，她每次講起自己和爺爺在養豬棚裏第一次的約會總是哈哈大笑。奶奶說，年輕時親眼看見一個婦女被日軍抓到大街上脫下褲子，後來那個女的跳江死了（多是世俗作怪）。奶奶說當時她的爺爺領著她逃到廣西才勉強躲過一劫，每天都在山上睡覺，一直到戰爭結束。每每想起這些老人，我總是有種說不出的滋味。這個國家是他們那一代人建立起來的，但是現在卻把相對好一點的結果留我們這代人乘涼了。這也是我要寫這篇文章的原因，他們，需要被記錄。那個受我邀請的好友，等我在昏暗的光線中看到他抹眼淚的時候，我才驚覺他的外婆剛去世不久……真的是：樹欲靜而風不止，子欲養而親不待。後來我問及他的感受，他說：她們沒有錯。說實話，這句話震撼到我，是啊，她們有什麽錯呢？我們年起人又能做些什麽呢？在這個物質時代，許多尊敬老人的傳統都沒有了，老人在許多地方成了不受歡迎的人，他們常常有口臭，衛生也不是很好，腿腳不靈便，還有耳背，總是忘記事情，有時候脾氣如同小孩子，但是人總是要變老，我們老了別人也輕視我們，我們又會怎樣想？想到前幾天，去看望奶奶的時候，奶奶剛說著爸爸昨天有來看她，隔了幾分鐘後又興奮地告訴我爸爸昨天來看她，幾分鐘之後又是...我流下了眼淚，我知道奶奶記憶力不行了，剛說的話，一會兒又會忘記。奶奶問我爲什麽哭，我說我怕你把我也忘了。

泰戈爾說，生如夏花般絢爛，死如秋葉般平靜。

從慰安婦到老人這個群體，當今世界的美好離不開上一代人的鮮血，讓我們年輕人好好珍惜當下和平美好的世界，善待身邊的每一位值得被善待的老人。

作者： 天生(我的表弟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