禪 - 道元大師

(2009) ★★★★☆

何謂大師？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，我們必須明白在〈金剛經〉裡，讓六祖慧能開悟的一句話：應無所住而生其心。中國人言：哀莫大於心死。這個世界其實只是你心識活動的顯現，如果死心，你將不再關心這個世界及裡頭的眾生。因此佛陀要我們無所執著，但卻要「生」心。意思就是要生起救苦救難的大悲心，但卻不受困於這種「大悲」的情緒，要做到適度，需要很高的智慧。大師，我覺得，就是具有這種智慧的人。

日本電影〈禪〉，講述的是日本曹洞宗鼻祖道元大師一生的故事。作為電影，我覺得〈禪〉的製作有些粗糙。用日本人扮演中國人，還要那些日本人裝不太會說日語，真是看得我一頭汗。影片還有一些匪夷所思的地方，例如道元年輕時救了一位小女孩，後來小女孩長大成妓女，再遇到道元時，道元依舊那麼年輕。再後來，道元變老圓寂，那位妓女的樣貌卻絲毫不變。而道元求學開悟的過程，我覺得著墨太少，推進太快，再詳述一下較好。但總的來說，作為一部佛教電影，〈禪〉比韓國的〈春夏秋冬又一春〉好看。

道元雖是禪師，但他不是木頭人。他雖然知道有些定業果報他無法改變，但抱著死去的妓女的孩子，他還是哭了；他看著被人蹂躪的妓女的身軀，他也哭了；他聽到徒弟俊了因犯戒而決定退出僧團的請求，他流淚不捨，臨別時告訴俊了可以隨時回來，永遠不會捨棄他；他不顧個人安危，直闖「地獄」，點化被心魔所困的鐮倉將軍，拯救了無數的眾生，最終，當將軍真正明白何謂「春花秋月夏杜鵑，冬雪寂寂溢清寒」的時候，道元大師更是含淚歡喜。

春天有花，秋天有明月，夏天有杜鵑，冬天有雪。大自然無時無刻都在展現最真實的面目，道元大師留學中國（當時是宋朝）多年所領悟到的「眼橫鼻豎」的道理，也是在告訴我們：事物本來就是那個樣子，不增不減。不過，我們看東西卻不是「增」就是「減」，不能如實知見，因為我們有煩惱──不定。要明心見性，首要持戒，正如一個生病的人，要吃藥及調節飲食，病才會好。持戒才能做到道元大師提倡的「只管打坐」，才能生智慧，繼而更加明白持戒的意義，如此良性循環，最終見性成佛，所以大師說成佛不是死後的事，而是人人都可以在有生之年做到的事。

現在看看你的手，如果你覺得你看到的，是一隻「手」；一隻獨立、屬於你的「手」；一隻今天和昨天沒分別的「手」，那你就還沒有見到「手」的真實面目。禪，就是這麼簡單，也就是這麼複雜。它之所以複雜，是因為你不相信它那麼簡單。